2011年(nian)11月(yue)29日,施正榮和苗連生罕(han)見同框。
彼時,中國(guo)光伏(fu)(fu)行(xing)業已陷入危局。兩位(wei)光伏(fu)(fu)教父不(bu)得不(bu)摒棄“成(cheng)見”,抱團取暖。一同出(chu)現的光伏(fu)(fu)大佬還(huan)有天合光能(neng)董事(shi)長(chang)(chang)高紀凡、阿特斯董事(shi)長(chang)(chang)瞿曉鏵(hua)。
僅僅20天前,太(tai)平洋彼岸的美(mei)國(guo)剛(gang)剛(gang)將一場風暴推向高潮——美(mei)國(guo)商務部(bu)正式(shi)決(jue)定對中國(guo)光伏(fu)公司(si)涉嫌“反傾銷、反補貼”展開立(li)案調(diao)查。
這(zhe)場風(feng)暴席卷了絕大多數中國光(guang)伏(fu)公(gong)司,70多家公(gong)司被點名(ming)(ming),尚德、英利、天(tian)合(he)、阿特(te)斯(si)等排名(ming)(ming)前(qian)列的公(gong)司首當其沖。
“雙反”調查(cha)一(yi)旦案成,高稅率(lv)將導致中國公(gong)司徹底失守美國市場。
次年3月(yue)和5月(yue),美(mei)國(guo)商務部(bu)公(gong)布(bu)初裁結(jie)果,“雙反”稅(shui)率普遍在(zai)30%以上。結(jie)果一出(chu),歐(ou)美(mei)光伏公(gong)司歡呼喝(he)彩聲,中國(guo)公(gong)司則(ze)集體悲(bei)鳴。
在中國光伏產(chan)業(ye)發展史上,2012年(nian)或(huo)許是(shi)最(zui)暗淡的(de)一(yi)年(nian)。除了美國“雙(shuang)反”,緊隨其后的(de)歐(ou)盟“雙(shuang)反”將中國光伏企(qi)業(ye)推向深淵。
率先倒(dao)下(xia)的是尚德。在(zai)內憂外(wai)患中,這家在(zai)全球(qiu)享譽盛名的明(ming)星公司(si)為(wei)過往的激進付出(chu)慘痛代價。作為(wei)創始人(ren),施正榮被認為(wei)是尚德破產的“禍首”。
這位海歸博士被指(zhi)缺乏(fa)管理才能(neng),他甚至被質疑另起爐灶,掏空尚德。外界的口誅筆伐讓(rang)其頭頂的明(ming)星光環(huan)瞬間黯(an)淡,一代(dai)梟雄跌落神(shen)壇。
同樣(yang)付出代價的還有苗連生和彭小峰。這兩位年齡(ling)相差19歲的首富同樣(yang)被多晶硅這個大坑絆倒。
在那個(ge)“擁硅(gui)為王”的(de)年代,上下游產業鏈一體化是大勢(shi)所趨。盡管英利(li)和(he)賽維(wei)的(de)多(duo)晶硅(gui)賭局(ju)以失(shi)敗(bai)告終,但在當時,上游多(duo)晶硅(gui)買賣堪稱暴(bao)利(li),“擁硅(gui)”是行業共識。
這場(chang)賭局中,靳保(bao)芳和朱共山則因各自先見得以躲過劫難。
在風暴來臨前,邢臺首富已窺見危機(ji),他及時踩下剎車,晶澳(ao)大船得以在風雨飄搖(yao)中繼續航行。
“民營電王”則不惜犧(xi)牲短期暴利(li),與下游(you)公司簽(qian)訂長(chang)單合同。當多晶硅價格暴跌來臨(lin),這些(xie)合同成為(wei)協(xie)鑫的(de)“護身符”。
唯一未(wei)受(shou)波及的(de)首富(fu)當屬(shu)李河君。當歐美“雙反”大棒打在漢(han)能(neng)的(de)晶硅同行身上時,這位“薄膜之(zhi)王”或許(xu)正為他的(de)先(xian)見之(zhi)明自鳴(ming)得意。
漢能的(de)危局(ju)要(yao)等到三(san)年后的(de)2015年。
這年的“5·20”暴跌(die)事件差點將這位新(xin)晉首富拉下神(shen)壇。當外界紛(fen)紛(fen)判定漢能“死(si)刑”時(shi),李(li)河君(jun)的觸底反(fan)彈能力又令人稱奇(qi)。
當李首富帶著漢能私有化大(da)計卷土(tu)重來時,施正榮以新身份回歸;苗(miao)連生(sheng)仍(reng)在努(nu)力挽救英利(li);彭小峰遁居(ju)美國,能否東山(shan)(shan)再起不(bu)得而知;靳保(bao)芳(fang)正在為晶澳回A奔走;朱(zhu)共山(shan)(shan)也(ye)正在等待協鑫(xin)王國的(de)第四家上市公(gong)司。
短(duan)短(duan)不到(dao)20年的時間里,這個(ge)幾度沉浮的產業迎來送(song)往(wang),崛(jue)起和沒(mei)落不斷上演。
尚德破產
多晶硅價(jia)格暴跌余威(wei)猶在,歐美再祭(ji)出“雙反”重拳,讓中國光伏(fu)行業雪上加霜。
當施(shi)正榮(rong)和苗連生(sheng)為中國光伏行業(ye)同(tong)臺吶(na)喊時,這(zhe)位海歸博士或許早(zao)已意(yi)識到(dao),由他創(chuang)辦的這(zhe)家(jia)明星公司已四面楚歌(ge)。
2011年底,尚德(de)的負債率達到79%,短(duan)期借債為15.73億美(mei)元。
在歐美(mei)“雙反”大棒下(xia),這家(jia)中國(guo)最大的(de)光伏(fu)公司被征收最高稅率。幾乎失去(qu)歐美(mei)市(shi)場后,尚德因此失去(qu)造血(xue)功能。
不過,值得注意的(de)是,作(zuo)為尚德(de)的(de)上游硅料(liao)供應(ying)商,亞(ya)洲硅業卻獨善(shan)其(qi)身,資產(chan)負債率僅為36.7%,短期借債為0元。
時(shi)隔多年(nian)后,施正榮曾說:“財富只是一(yi)個(ge)人(ren)追求理(li)想的(de)副產品”,并說自己是“一(yi)個(ge)問心無愧(kui)的(de)人(ren)”。
但兩家公司債務狀(zhuang)況(kuang)上的(de)(de)反差讓他難(nan)逃“掏空尚(shang)德”的(de)(de)罵(ma)名。
施(shi)正榮原本有望挽救(jiu)尚德于危局,不過他選擇維護(hu)自(zi)身利益。
2012年初,國(guo)開行(xing)原本(ben)決定繼續(xu)給尚德注資,前(qian)提條件是施本(ben)人以(yi)個(ge)人全(quan)部資產(chan)做(zuo)無限責任擔保,但這(zhe)位(wei)光伏(fu)大佬拒絕這(zhe)一提議。
他還拒絕過(guo)來自無錫市(shi)政(zheng)府(fu)(fu)的一項要求。當地(di)政(zheng)府(fu)(fu)曾希望(wang)他退出在(zai)尚德的個人股(gu)份,以(yi)讓本地(di)國(guo)資公司——無錫國(guo)聯(lian)接(jie)盤。
事后,外界(jie)才發現(xian),施正榮(rong)之所以不(bu)愿馳(chi)援(yuan),原因或許在(zai)(zai)于,在(zai)(zai)尚(shang)德(de)之外,這位尚(shang)德(de)創始人還掌控著另外數十家公司。
2012年8月(yue),隨(sui)著尚(shang)德財(cai)務狀況每況愈下,施不得不在2012年8月(yue)中旬被迫辭任CEO,但仍擔任公司董(dong)事長兼首席戰略官(guan)。
此后,尚德爆(bao)發高管(guan)離職潮。
繼任(ren)者是(shi)原首席財務官金緯(wei),但這(zhe)位新任(ren)CEO很(hen)快陷入一場反擔保風波,在該職位上僅呆一年(nian)便黯(an)然離場。
2012年8月,尚(shang)德(de)欲(yu)出售(shou)海外(wai)資產(chan)GSF基金,緩(huan)解資金壓力。外(wai)聘的(de)財務調查發(fa)現,一項(xiang)由尚(shang)德(de)向國開行提供的(de)5.6億歐元的(de)反擔保資產(chan)并(bing)不(bu)存在。
因涉嫌欺詐(zha),這次資產出售一事被緊急叫停(ting),將(jiang)尚德推向懸崖邊。此后(hou),這家明星公司陷入(ru)破產和信(xin)用崩塌邊緣。
施正榮在煎熬中度過2012年,但等待他(ta)的卻是更(geng)大的煎熬。在經(jing)歷(li)裁員、減產、GSF反擔保騙局等一系(xi)列打擊下,曾風光無限的尚德岌岌可危(wei)。
2013年3月4日,施正榮被迫辭去董事長職(zhi)位,僅留任公司董事。但(dan)11天后,一筆高達5.41億美元的(de)可轉(zhuan)債到期,成為壓垮尚德的(de)最后一根(gen)稻草(cao)。
這年3月20日,是尚(shang)(shang)德成立以來最黑暗的時(shi)刻。該公(gong)司(si)旗(qi)下(xia)子公(gong)司(si)——無錫(xi)尚(shang)(shang)德太陽能電力有(you)限(xian)公(gong)司(si)(下(xia)稱“無錫(xi)尚(shang)(shang)德”)被無錫(xi)市中級人民法院(yuan)裁定破產重整(zheng)。
此(ci)前,關于當地政府與施正榮博(bo)弈的(de)討論(lun)甚囂塵上。
其中一(yi)(yi)種說(shuo)法(fa)是,無錫市(shi)政府將出手(shou)對尚德進行援助(zhu),但條(tiao)件是施正榮(rong)須(xu)以全(quan)部(bu)個(ge)人(ren)資產做無限(xian)責任擔(dan)保,但這一(yi)(yi)拯救方案未得到(dao)施正榮(rong)本人(ren)支持。
無(wu)(wu)錫尚德(de)破產,牽扯超(chao)過500家債權(quan)(quan)人,涉(she)及金額超(chao)170億元。當(dang)債權(quan)(quan)人蜂擁至這家光伏巨(ju)頭的無(wu)(wu)錫總(zong)部大(da)樓時,光伏教父選擇避(bi)而不(bu)見(jian),將爛攤子留給當(dang)地政府(fu)。
在中國(guo)光伏產(chan)業(ye)的(de)發展(zhan)史上,尚德曾是(shi)這個產(chan)業(ye)的(de)代名詞,這家公司的(de)創始(shi)人也被認為憑一己之(zhi)力將中國(guo)與世(shi)界(jie)光伏產(chan)業(ye)的(de)差距縮短(duan)15年(nian)。
盛名(ming)之下,尚(shang)德帝國的轟然倒塌令(ling)人唏噓(xu),也標志著一個時代的結束。
英雄遲暮
尚德破產僅是(shi)當時(shi)中國光伏(fu)行業集體(ti)步(bu)入至暗時(shi)刻的一個縮(suo)影。
在(zai)賽維計劃在(zai)內蒙投下百億(yi)巨(ju)資,建造一座世界(jie)上(shang)單(dan)體(ti)規模最大(da)的高純硅(gui)項(xiang)目(mu)時(shi),這家全球(qiu)最大(da)的硅(gui)片生產商也(ye)已危(wei)機四伏。
截至2011年(nian)(nian)底,賽維負債總額超300億元,這迫使彭小峰(feng)不(bu)得不(bu)在(zai)這年(nian)(nian)春(chun)節后啟動大規模裁員,硅(gui)片事(shi)業(ye)部(bu)那些(xie)不(bu)滿2年(nian)(nian)的員工,不(bu)幸被(bei)全部(bu)辭退。
僅2012年上半年,賽(sai)維裁員(yuan)近5000人,占比約22%。伴隨大規模裁員(yuan)的是,公(gong)司高(gao)管紛紛離職。
這(zhe)(zhe)家曾讓新余(yu)人分外自豪的民(min)營巨(ju)擘,如今成為這(zhe)(zhe)座城市的一道傷疤。之后數年(nian),這(zhe)(zhe)座城市的居(ju)民(min),不可(ke)避(bi)免地被賽維留下的巨(ju)額債務(wu)所牽連。
此時(shi),彭小峰已淡出賽維。2013年9月1日,他來到“福地”蘇州,重新(xin)創業,創辦一家名叫“非凡定美”的電商公(gong)司。
兩天后,這位落魄英雄發了一(yi)條微博稱(cheng):“你(ni)(ni)想(xiang)過上最(zui)(zui)(zui)好(hao)的生活,就一(yi)定(ding)會(hui)(hui)遇上最(zui)(zui)(zui)強的傷(shang)害,這個世界(jie)很公平,你(ni)(ni)想(xiang)要(yao)最(zui)(zui)(zui)好(hao)的,就一(yi)定(ding)會(hui)(hui)給你(ni)(ni)最(zui)(zui)(zui)痛。”
不(bu)言而喻,此時(shi)彭小峰心中的“最痛(tong)”,正是(shi)賽(sai)維。
但不到(dao)一年,這家曾計劃在(zai)兩(liang)年內銷售額達到(dao)200億的電商(shang)公司宣告(gao)失(shi)敗,辦(ban)公地點(dian)人去樓空,留下一群因被(bei)拖欠工資而(er)憤怒維權的員(yuan)工。
此番二次創業失敗,僅是彭小峰失敗的開始。當非(fei)凡定美關門后(hou),這(zhe)位江西(xi)首富(fu)轉而從美國(guo)收(shou)購了一家名叫SPI的公(gong)司(si),成為(wei)這(zhe)家公(gong)司(si)的董事長。
他曾寄望SPI翻身,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,SPI推(tui)出的“綠能寶(bao)”,不僅讓他成為“老賴”,還因涉嫌(xian)非法吸收公眾存款被(bei)公安機關批(pi)捕。
當賽(sai)維和尚德陷入(ru)危機時,英利卻聲名日盛。
2010年,英利(li)令人意外地贊助南(nan)非世界(jie)杯,各大球場(chang)上不時(shi)出現(xian)的“中國英利(li)”四個漢(han)(han)字,使漢(han)(han)字第一次出現(xian)在世界(jie)杯賽場(chang)。
這(zhe)是一(yi)次(ci)經(jing)典的世界(jie)杯營銷案例,它讓這(zhe)家偏(pian)安(an)于河北(bei)保定的民(min)營光伏巨(ju)頭(tou),在短短不到兩個月時間,享譽全球。
幕后的策劃者正是該公司的掌舵人苗連生。借著世(shi)界杯的聲勢(shi),這(zhe)位光伏教父帶(dai)領英利軍(jun)團高速狂奔,終在(zai)2012年出(chu)貨量(liang)成為(wei)全球第一。
當英利聲名最盛時,2010年(nian),這位年(nian)屆54歲(sui)的光伏教父卻萌生退役(yi),他為自己制(zhi)定退休(xiu)計劃,定在2015年(nian)退休(xiu)。
但多晶(jing)硅(gui)價格暴跌和歐(ou)美(mei)“雙反”打亂了他的退休計(ji)劃。從2011年開始(shi),英(ying)利(li)連續四年虧損,總(zong)額超過15億美(mei)元。
持續虧損(sun)下,債(zhai)務(wu)違(wei)約也隨之而(er)來,沉重的(de)債(zhai)務(wu)負擔(dan)將這家曾(ceng)經的(de)明(ming)星公(gong)司(si)砸(za)得(de)抬不起頭來。2015年和2016年,連續兩(liang)筆,總計24億元的(de)債(zhai)務(wu)逾期違(wei)約,讓英利(li)深陷泥潭。
在(zai)英(ying)利陷入危機(ji)后,身邊不少人(ren)曾勸苗連(lian)生啟動裁(cai)員,以減輕(qing)負擔。但(dan)這位“大家長”不忍心,英(ying)利也(ye)成為危機(ji)中少有不裁(cai)員的光伏公司。
相比(bi)施(shi)正榮拒絕以個人(ren)財(cai)富做擔保挽救(jiu)尚德,苗連生卻宣布拿(na)出個人(ren)全部身(shen)家,幫英利(li)渡(du)過難關,并向(xiang)員(yuan)工(gong)道歉:“沒有任何人(ren)的責任,這是老苗的戰略失誤。”
和苗連生私交(jiao)較好的(de)人(ren),都會親切稱他為“老苗”,他樸(pu)實、隨和的(de)性格(ge)也(ye)很符合“老苗”這個帶著中國特(te)有人(ren)際關(guan)系稱呼的(de)形象。
2016年7月,苗連生正式宣布(bu)退休,由年輕的(de)(de)徒弟(di)王(wang)亦逾接任。面對外界的(de)(de)輿論風(feng)波,他選擇沉默,英利廠區深處的(de)(de)一(yi)棟小樓成為(wei)“避風(feng)港(gang)”。
雖然交(jiao)出(chu)“權(quan)杖”,但他(ta)無(wu)法(fa)像另一位悲情的(de)光伏英雄(xiong)——無(wu)錫尚(shang)德創始人施正榮那樣抽(chou)身離開。
冰火兩重天
當尚德(de)破產,賽(sai)維(wei)和(he)英利泥潭(tan)深(shen)陷(xian),協(xie)鑫、晶澳和(he)漢能(neng)的境況是(shi)另(ling)一番景象。
在多(duo)晶硅(gui)暴跌沖擊下(xia),協鑫亦受到沖擊。2008年(nian),朱共山原本籌劃(hua)中能硅(gui)業赴美上(shang)市,但(dan)受金融危機影響(xiang),價值被(bei)嚴重(zhong)低估,不(bu)(bu)得不(bu)(bu)終止上(shang)市計(ji)劃(hua)。
為應對危(wei)機,朱共山決(jue)定(ding)再次(ci)進(jin)行豪賭,將產業(ye)鏈往下延(yan)伸,布局硅(gui)(gui)片業(ye)務。硅(gui)(gui)料和(he)硅(gui)(gui)片屬于(yu)產業(ye)鏈的(de)上下游(you)。
2009年(nian)6月,保利(li)協鑫(xin)執行總裁(cai)朱戰軍(jun)接到一個“死(si)命(ming)令(ling)”,必須在當(dang)年(nian)春節前建成一座現代(dai)化硅(gui)片廠。
但(dan)當時他“連(lian)長晶爐(lu)、切片機等核心設備都沒見過,這是一個(ge)完(wan)全不(bu)同的行業(ye)”。
自建硅片廠(chang)被(bei)認(ren)為(wei)是一項明智的(de)決定。最終,這座硅片廠(chang)在(zai)2010年1月投產,協鑫成功將多晶硅價格(ge)暴跌的(de)危機(ji)轉(zhuan)化成下游硅片業務(wu)的(de)機(ji)遇(yu)。
2015上半(ban)年(nian),保(bao)利協鑫實現(xian)營(ying)收179.39億港(gang)元(yuan)、毛利38.94億港(gang)元(yuan),歸屬于股東的利潤(run)為(wei)8.26億港(gang)元(yuan)。其中,92%的收入來(lai)自硅片業務(wu),硅料業務(wu)僅(jin)占(zhan)8%。
除了對大勢的判斷準確,朱(zhu)共山還擅于資本運作。
保利協(xie)鑫(xin)(xin)之外,“協(xie)鑫(xin)(xin)系”還擁有協(xie)鑫(xin)(xin)集成(cheng)(002506.SZ)、協(xie)鑫(xin)(xin)新能源(yuan)(00451.HK)。此(ci)外,第四家(jia)子公司協(xie)鑫(xin)(xin)智慧能源(yuan)借殼上市也進入倒計時(shi)。
當金安橋水(shui)電站并網(wang)發電時,李河君執掌(zhang)的(de)漢能開始在(zai)薄膜(mo)(mo)太陽(yang)能領(ling)域大肆擴張。在(zai)金安橋水(shui)電站的(de)發電儀式現(xian)場(chang)上(shang),一張薄膜(mo)(mo)光伏產業布局圖高調宣布漢能的(de)野(ye)心。
這位薄膜(mo)光伏(fu)大(da)佬將旗下的(de)首個基(ji)地落戶(hu)在(zai)家(jia)鄉廣東河源(yuan)。
2011年,漢能河源基地投產(chan)。次年,這家以水(shui)電起家的光伏新(xin)秀宣布,已投產(chan)八大(da)光伏基地,總產(chan)能達(da)3GW,超過美國First Solar,成為全球最大(da)的薄膜太陽能公司(si)。
面對漢能的薄(bo)膜野心(xin),外(wai)界拋來無數質疑。“當(dang)時(shi)我做金安(an)橋時(shi),全中國(guo)都在笑話(hua)我。這回(hui)全球人都在笑話(hua)我。”李(li)河君說(shuo)。
背靠金安橋水電站這(zhe)(zhe)座“印鈔機”,漢能在薄膜領域的早期擴張一帆(fan)風順,這(zhe)(zhe)家光(guang)伏界的異類(lei)在全國四處(chu)拿地,產能不斷(duan)增(zeng)加。
2011年,漢能薄膜發(fa)電(dian)通(tong)過收(shou)購在港交所上(shang)市的鉑陽太陽能實現借殼上(shang)市。
此后四年(nian),漢能薄(bo)膜的經營數(shu)據猶如火(huo)箭般躥升。2011~2014年(nian),漢能薄(bo)膜發電的凈利潤分別達到7.2億港元(yuan)(yuan)、13.2億港元(yuan)(yuan)、20.2億港元(yuan)(yuan)、33.1億港元(yuan)(yuan)。
為擺脫技術瓶頸,從2013年開始(shi),在李河君的主(zhu)導下(xia),漢能調研考察全球(qiu)數百家(jia)光伏公司,最(zui)終(zhong)收(shou)購其中四家(jia)。
對李河君來說(shuo),2015年(nian),他走向了人生巔(dian)峰,也很(hen)快跌落谷底。
當年,漢能(neng)薄膜發電的股價在短(duan)短(duan)幾個月內(nei)飆(biao)升,他的身價隨之暴漲。憑借(jie)著1600億元的個人財富(fu),先后被《胡潤財富(fu)》和《福布斯》評(ping)為(wei)大陸(lu)首(shou)富(fu)。
但李河君在首富寶座上(shang)僅(jin)坐了兩個月。
當年5月(yue)20日,漢能(neng)薄膜在港(gang)股市(shi)(shi)場被惡意做空,股價(jia)暴跌50%,讓漢能(neng)薄膜的(de)市(shi)(shi)值蒸發1440億港(gang)元,李河(he)君的(de)身價(jia)蒸發上(shang)千億元。
多年后(hou),李河君(jun)回憶稱(cheng),漢能薄膜停(ting)牌當(dang)天,他當(dang)天晚上還去了河北演講,演講主題是“tomorrow is another day”。
此間,靳保芳低調潛行(xing)(xing),他毅然(ran)放棄向行(xing)(xing)業老大(da)寶(bao)座沖擊,轉而收縮戰線(xian)。
"考驗(yan)一個企業家的決策能(neng)力,不是在困難的時(shi)候(hou),恰恰是最紅火的時(shi)候(hou)。"靳保芳說。
命運交響曲
在最紅火(huo)的(de)時,企業的(de)諸多弊病很容易(yi)被遮掩。
但當危機爆發時,這些(xie)弊(bi)病猶如淺埋的地(di)雷(lei),極易被引爆。而(er)這些(xie)弊(bi)病,又多(duo)源自于企業家本人。
晶澳的穩健得益于(yu)靳保芳個人的管理風格。
這(zhe)位最年長的(de)首富不抽煙,不穿名牌,不打高(gao)爾夫(fu)。早年間,即便去香港出差,住的(de)是最普通的(de)賓館,吃路(lu)邊(bian)攤。
據稱,數十年來,靳保芳對時間(jian)的(de)分(fen)配一(yi)(yi)如既往:三分(fen)之(zhi)一(yi)(yi)時間(jian)在(zai)工作(zuo),三分(fen)之(zhi)一(yi)(yi)時間(jian)在(zai)考察市場,三分(fen)之(zhi)一(yi)(yi)時間(jian)在(zai)學習。
與(yu)靳保(bao)芳形(xing)成鮮明(ming)對(dui)比的(de)是施正榮。當尚德如日中(zhong)天(tian)時(shi),這位海歸博士(shi)雇(gu)用6名保(bao)鏢24小時(shi)保(bao)障他和家人(ren)的(de)安全。
事業上(shang)取得(de)的(de)巨(ju)大成功(gong),讓他信心膨脹,對(dui)光鮮亮麗的(de)追求亦達(da)到(dao)頂峰。
為了參加達沃斯論壇(tan),他(ta)不(bu)惜斥(chi)資20萬美(mei)元包(bao)機前往(wang)。他(ta)與美(mei)國(guo)副總(zong)統戈(ge)爾共進過(guo)晚餐,與英國(guo)查(cha)爾斯王(wang)子談過(guo)合(he)作。
在他的車庫里(li),停放著近(jin)十輛(liang)豪車,包括(kuo)三輛(liang)雷克薩斯,一(yi)輛(liang)寶馬,一(yi)輛(liang)奔馳S600,一(yi)輛(liang)頂級賓利,一(yi)輛(liang)路虎,一(yi)輛(liang)沃爾沃。
這位(wei)光伏教父亦被指責缺乏管理(li)智(zhi)慧。
細膩(ni)的感情世(shi)界,使施正榮在(zai)管理時(shi)缺乏(fa)管理藝術。他偏向選擇和自(zi)己感情交往深的人擔當(dang)重任(ren),比如讓自(zi)己的中學物理老(lao)師擔任(ren)公司的主(zhu)管。
此外,他還偏愛聘(pin)請有深厚跨國(guo)公(gong)司背(bei)景的(de)(de)人組建(jian)團隊,搜(sou)羅(luo)了全(quan)球光伏(fu)產業半數以(yi)上的(de)(de)華裔(yi)科學家(jia)和國(guo)外著名(ming)的(de)(de)光伏(fu)材料學專家(jia)。
但這(zhe)導致“老員工”與“外來客”之間(jian)的矛盾(dun)不(bu)斷(duan)加深(shen)。而當二者之間(jian)矛盾(dun)爆發時,施(shi)正榮又缺(que)乏(fa)足(zu)夠的智慧平衡彼此的關(guan)系。
與施正榮齊名的苗連生有著截(jie)然相反(fan)的個性。他極力培養(yang)英利的早期創業(ye)元(yuan)老(lao),讓他們獲(huo)得財務上回報的同時,亦(yi)不斷在精神上進(jin)行熏陶。
20多年(nian)來,只要(yao)不出差,苗連生(sheng)每天早(zao)上7點一(yi)定穿著工服,率領所有高管守候在(zai)英利廠(chang)區門口,對每個來上班的員工高喊:早(zao)上好。
盡管(guan)這種“家長式”的管(guan)理風格受(shou)到質疑,但英利在(zai)行業內(nei)被公認為是戰斗(dou)力最強的光伏企(qi)業。
但老苗(miao)時(shi)運(yun)不濟。當(dang)英利布局六(liu)九硅業(ye)時(shi),恰逢多晶硅暴跌;當(dang)他決(jue)定“二次(ci)創業(ye)”,千億決(jue)戰下游光伏電站時(shi),國內下游分散式電站市(shi)場尚未(wei)成(cheng)熟。
不過,當危機(ji)來(lai)臨,英(ying)利的高層管理人員鮮有離職。
英利現任董事長王(wang)亦逾便是例(li)證。
早年間,他曾擔任(ren)普華永(yong)道的高級審(shen)計經理(li)(li)和審(shen)計經理(li)(li)。這位喜(xi)好滑雪和自行車的上(shang)海人看上(shang)去與英利的風(feng)格(ge)格(ge)格(ge)不(bu)入。
在2006年(nian)加入英(ying)利(li)時(shi),他曾(ceng)認為(wei)自己在這家位于保定的(de)(de)公(gong)司“待不了多(duo)久”。但11年(nian)后,他卻成為(wei)苗連生的(de)(de)“接班人(ren)”。
朱共(gong)山則(ze)“嫉慢如仇”。在布局多晶硅(gui)和硅(gui)片時(shi),協鑫皆因在最短時(shi)間內的布局,取得最佳戰(zhan)略時(shi)機。
這位“世界硅王(wang)”認為(wei),他(ta)的(de)憂患(huan)意(yi)識(shi)要強于其他(ta)企業家。
三年(nian)前,他在接受《英才》雜志采訪時曾說,“企業創新是永恒的,要居安思(si)危,如(ru)果(guo)今(jin)天不努(nu)力,明天倒下的就(jiu)是我”。
但在(zai)真正進行布局時(shi),朱(zhu)共山采取的策略并非一(yi)擁(yong)而上,而是分步進行。
在(zai)布局多晶硅時(shi),江(jiang)蘇中(zhong)能是在(zai)第一條1500噸的生產線投產時(shi),才決定啟動(dong)第二條。
與朱共山采取相(xiang)反策略的(de)是彭(peng)小峰,這位好(hao)賭(du)的(de)江西首富動輒砸下百億資金,建設萬噸級生產線(xian)。當(dang)危(wei)機(ji)來(lai)臨,賽(sai)維的(de)命運(yun)已注定。
在經歷四(si)年前的“520事件(jian)”后,漢能曾危機重(zhong)重(zhong)。
事(shi)后,李(li)河(he)君(jun)承認,公司(si)遭遇(yu)前所未有的(de)嚴(yan)重危機,并反思公司(si)步(bu)子邁的(de)太快,“大企(qi)業病(bing)”嚴(yan)重。
時(shi)隔四年后,漢能以(yi)“私有化”重(zhong)回公眾視(shi)野。
對企業家而言,最大的(de)考驗(yan)不(bu)是身處順境,而是跌落谷底時(shi)的(de)反彈能力(li)。